Monday, September 18, 2017

外婆

王瑾!幫我引個針吧!外婆最常叫我做的事就是請我幫她引線,小小年紀的我一直都不了解為什麼引個線有這麼難。
外婆給我的印象永遠是疏個巴巴頭穿了一身唐裝,小腿裹著肉色的襪子再套上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布鞋。外婆的鞋都是自己做的因為市場上的鞋都不適合他那對三寸金蓮的腳。
外婆的房間幾乎整個都是一片挑高個榻榻米,如果下頭生個火的話那就跟她老家的抗沒什麼差別。外婆大部分的時間都坐在她的炕上,不是做他的鞋子,縫補衣服嘛就是幫我們縫被套。小的時候我們的棉被是沒有被套的。每一個棉被套都是用兩塊布組成的。外婆會先在炕上鋪一大塊白色的布,再把棉被放在正中間,另一塊布比棉被稍微小一點但質料柔軟也有花色,這個是放在棉被的上方。外婆會把底層多出來的布往上折,把棉被四邊都包覆著,再跟上層的布做一個交疊。被的四個角落都美美的折成45度的對角。外婆然後會用線一針一針的把他們全部縫和起來。我如果記得沒錯的話媽媽被是紅色的我的大概是綠色的吧。
外婆對被單是非常講究的,每一個被單都先要漿過,也就是把洗好的被單上塗一層米湯調出來的漿糊。再用電熨斗把它燙平。可惜那個時候的熨斗沒有蒸氣孔,市面上也買不到噴霧瓶,外婆會在口裡含一口水,憋著嘴,把水從嘴中逼出來,這道也達到了噴霧的效果。現在想起來外婆還真有一套,但這方法是乎有點不衛生。
記得我第一次出國的時候外婆總是嘮嘮叨叨的一直叮嚀我一定要好好讀書不要貪玩,但是等我一年以後回國又出國的時候,外婆卻哭得好傷心,外婆說他有個預感他再也見不到我了。我當時只能掐著他散出微微菜味的手安慰的跟他說我會很快地回來看她的,但是他卻哭得更傷心。外婆的預感的確沒有錯,我再一次見到外婆的時候確是在木柵的墓園裡。外婆墓碑的照片就像是我27年前的記憶一樣還是疏個巴巴頭。看著看著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頭有點緊,鼻子有一點酸,眼淚就溢滿我的眼眶,外婆嚴肅的照片可能也因為眼淚折射的的關係變柔和了甚至於還帶著淺淺的微笑,好像是跟我說:王瑾,我們又見面了。

Thursday, September 14, 2017

買油磨刀麥芽糖

小的時候賣油的是拉著車子一路叫賣,外婆一定會給我一點錢和一個油瓶叫我去買油。賣油的會拿一個長長的勺子往他的大油桶裡頭把油舀出來,小心翼翼地用漏斗把油放進我的瓶子中。

賣油的不但賣油他還幫我們磨刀,他有一個轉動很快的磨刀盤。磨刀的時候總是會發出桔紅色的火花。刀磨完以後他還會用一組丁字型的銼刀把刀面的班銹銼光打亮。

如果家裡有多餘的玻璃瓶,我也會帶給他換取麥芽糖。麥芽糖的多少要看瓶子的大小,每一次給他的瓶子以後我就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這一次會給我多少糖。沒錯,他的麥芽糖是很大很大一塊,每一次他會用那一隻髒髒的手捏一小塊麥芽糖出來,麥芽糖的尾端會呈現出細細長長的絲狀,在微微的夜風中翩翩起舞。賣油的會拿一根竹棍輕輕的把它接住,轉呀轉呀把所有的麥芽糖都繞在竹棍上,有時候他的指紋還可以清晰的印在麥芽糖上,但小時候的我只顧吃糖哪還管他有多髒。

小時候的記憶總是片片段段的。有時候是清晰的有時候是模糊的。想起來的時候如果不把它馬上記起來,過一會兒就忘了,再想把它找回來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只留下一個退不掉的傷感。